第(2/3)页 我觉得心里堵得厉害,说:“如果妈妈真的要死了呢?” 他立刻说:“你不要朗朗了吗?” 我说:“你看,外婆坐牢了,太婆又得了这么重的病,妈妈上不了大学,也没有别的本事,要不起你了。” 他说:“我每天吃饭就只吃一点点。” 我说:“你只吃一点点也没用啊,太婆要吃饭,妈妈也要吃饭,总有一天会把饭全部吃完的。” 他说:“那我就一点点都不吃,全给太婆吃,全给妈妈吃。” 我说:“傻儿子,不吃饭你会饿死的。” 他被我劝服,想不出更有力的说法来反驳,只好转移话题,泪水包在眼眶里,着急地说:“可妈妈死了朗朗怎么办啊?” 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说:“妈妈觉得难受,撑不住了。妈妈死了以后,就会有阿姨来把你领到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天天都有饭吃,还有好玩的玩具可以玩。” 他撞进我怀里说:“妈妈,那你把朗朗也带走吧。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是孤儿院,外婆以前就常说,朗朗不听话就把朗朗送到孤儿院。孤儿院的小朋友最会欺负人,妈妈不在的话,朗朗一定会被欺负死的。”说完,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对于那个夜晚的最后记忆,是外婆艰难地靠在门框上,深深凹陷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我和颜朗紧紧抱着,哭得不可开交,窗外飘进桂花香,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十八岁那个夏日气息浓郁的暑假,我总是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即使此后我再也没有尝试过自杀。 生活就像是一趟长跑,只要能坚挺地跑过那个最痛苦的临界点,不需要下载任何数据包,人的体能就可以自动升级。自杀之后,我的体能虽然没有升级,但命运确实升了点级,不再像之前那样倒霉了。 这具体表现在八月底,我居然收到了来自F大的录取通知书。 F大是一所扎根在祖国边疆的三流大学,因为太过偏僻,已经快要倒闭。只适合考不上大学的有钱人入读。我本来已打算放弃,但第二天就有一位农民企业家找上门来,希望资助我读完大学,前提是我必须协助他们拍摄一个以我和他们工厂为主角的专题片,并在这个专题片中千方百计从侧面烘托他们工厂是一个多么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 本来我想让他们把资助我读书这钱拿来资助我外婆治病的,但企业家认为资助我外婆治病看不出他们企业对中国教育界的关心,就看不出他们企业的责任心,况且关怀孤寡老人已经不流行很久了,现在流行资助贫困大学生。 我和他讨价还价了一下午,他一拍脑门:“你这小姑娘真是不好说话,算了算了,当我做善事,顺便帮你外婆把病也治了,但你要成为我们企业的长期代言人,每年都要拍一个专题片哈。哎,你也是运气,要不是前段时间我去出差了,让周围的贫困大学生全被我竞争对手资助了,你能占我这么大个便宜吗?” 我说:“是是,我运气好,我运气好。” 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进大学之前,我对自己十八年来的人生做了个小结,觉得人生太莫名,酸甜苦辣一个都不能少,而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在幸福的时候没有过足幸福的瘾,等到不幸的时候再来回忆这段往事,才觉得吃了大亏。 幸福这东西不像女人的经期,一个月准时来一次,这次没做好准备工作下次还可以继续调整。而是一张船票,过期了就没法再用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今后的人生,再也不能干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的傻事,哪怕幸福只露出一个小尾巴,也要竭尽全力牢牢将其抓住。并且,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随风飘散,从今以后我要重新做人。 第(2/3)页